Koongya 空 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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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黛】小团圆

🥰

纪老板今天很开心:

@纪老板今天很开心


*一篇完


*民国AU 牧师x新娘 ooc预警


 是与空雅大年初一的同人画的联动@空雅koongya 


*因为突然意识到这天是元宵


(请让我假装现在还是8号T^T)


所以趁着没写完把刀给修了 也算作一篇元宵贺文


只是越改越乱 也可能是我的故事烂8


 


 


他们是两只孤独又怯懦的爱情鸟。


 


 


1.


 


相遇发生在雪初落的冬天。


他作为朋友替周小公子给尚未见面的未婚妻送信。


 


彼时那姑娘侧对着他,穿一身丝质的旗袍裙,裹着貂皮披肩,站得笔直,正用一把精巧的小剪刀将枝叶上压覆的雪一点点抹下去。


她头微微伸着,颈线修长,与肩膀折出一个微妙的角度来,冬日的阳光落在上面,显得遥远又冰冷。


 


“林小姐。”


他眼神在她身上转了一圈,才轻言开口。


那姑娘转过身来,微微躬身。


“里德尔先生。” 她回。


她的声音不大,平和而轻缓,眼神清明,不带一丝艳色,整个人显得有些疏离。


他有些意外,却不动声色,只是露出一贯得体的微笑,将信递给她。林小姐接回来说谢谢,也只将信放在花园的桌子上。


大概是不愿意对着他一个外人露出情绪来——又或者是真的不感兴趣。


但他莫名的猜测是第二种。


 


原因无他。


信上帝这年头是个流行事儿,他在教堂几乎见过了这南京城里所有的军阀家眷,却一次都未曾见过这位林小姐。


倒是也听人说过两次,她母亲早亡,父亲又娶了两个姨娘,与她不慎亲近。


有那么一次他听到她姨娘生的妹妹们私底下咬耳朵,说她是“白着一张脸的闷瓶,每天清高着也不知吊谁看。”


能被这样的描述,大抵也该是个有个性的人。


周家从商,林家从军,周老爷与林大帅早年是过命的交情,这婚约是早先就定下的。周小公子留洋三年,即将毕业,约莫还有半个月才能到南京。


素未谋面的人,也难怪她也瞧不上眼。


 


不过与他本无干。


只是以后大概会常见了。他想。


周家长一辈的几乎都是新教徒,再加上她未来的丈夫、他的朋友,周小公子更是笃信上帝,无比虔诚。他不止一次“偶然”听到过林大帅嘱咐姨娘带她多去教堂看看。


——但说到底,与他本无干系。


 


“林小姐。”


他看了一眼撇在桌上的信,最后还是说,“那雪明日便化了。”


这句话或许有那么一点突然。


姑娘看过来,“兴许吧,”她说,面前隐约的雾气蒙蒙,连她的声音也显得模糊起来。


“兴许吧。”她重复了一遍,顿了一下才说,“我觉着今年冬天冷上了许多,兴许能留长一点呢。”


一句话念到最后,轻轻重重,竟有种不真切地飘忽。


随后是片刻的沉默。


林小姐的目光从他眉间转向他的领口,又悄无声息的转回去。他自觉有点微妙,便率先开口打破沉默,与她告辞,转身向外走去。


余光里,瞥见她盯了他一会儿,又拿起剪刀拨起雪来。


直到瞥不见了,他方加快步伐。


 


一路没有再遇见其他人。


 


雪初落的冬天,她于他而言其实尚不清晰。


只不过是一个平淡的人影,因为距离渐渐模糊成一个点。


 


 


2.毛衣线头


 


再见发生在几天后的上午。


林小姐第一次踏进教堂的大门。


 


汤姆起初没有注意到她,正忙着回答一位军阀太太的询问。


他撑起一贯的礼貌微笑,眼神温柔笃定,耐心的等她说了许久,颔首。


“可以这么理解,太太。”他说,“不然您也不会愈发年轻漂亮。”


那女子眉眼间霎时便是藏不住的笑意,带着一丝骄矜地掩了一下嘴唇,“牧师先生,”她腕间的翡翠镯子在他眼前一晃,“托您的吉言。”


“只要您保持内心的虔诚,不停的回到教堂里来,”他笑容不变,“上帝将永远爱您。”


等到已经望不见她的背影了,他鼻子轻轻一动,嘴角轻轻勾起一个略带嘲讽的弧度来。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他看见林小姐站在侧面门口静静看着他。


 


她背对着光,神情在他的方向看不真切,不过能看见她的眼睛。


一别几天,他依旧记得第一次他看她时,她神情平淡、眼神透亮,双眸在冬雪的映衬下竟然带着一种凛然的光。


而这一次,她站在木墙旁,背后的光模糊了她脸颊的轮廓,她的眼睛也依旧明显,从一片柔和中准确的盯着他。


 


她知道了吗?


他想。


 


窘迫和危机感迫使他把目光从她脸上移走,移到其他让他感到安全的地方。


莫名的,他看向她的手腕。


那里空空荡荡的,正如他记忆中那样。


这只手腕白皙秀气,曾经握着金色的小剪刀扫掉叶子上的细雪,在空气中轻轻晃动,如同白玉折出柔腻的微光。


这是一只没有被任何珠玉束缚而显得俗庸的手腕。


不知道过了多久——至少在他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不大妥帖之前——林小姐先打破了沉默。


 


她与他打招呼,然后请他带她熟悉一下教堂各处。


绝口不提刚刚是否注意到了任何事情。


 


或许她没有发现。


他想。


 


本能的心理作用使他迅速露出一个比往日要热情的笑来,带着她向里走去。


一路上的林小姐依旧寡言,大多数情况只是听他介绍,一边自己安静看着。


直到最后他们快回到外面的大厅,她停下脚步,望着一个小小的门廊。


“那是祷告室,”他说。


她不答话。


方才的不安尚才平息,他不受控制地继续说下去,“原本应该是告解室,天主做忏悔用的。我们结合了一下,虽然是新教堂,但也用着。”


林小姐轻轻点头,注视着廊顶刻着的一行字。


“神爱世人。”她念出声来。


“先生,”她小声,“神的爱是也有条件的吗?”


他没听清,面带询问的看她。


“没事。”林小姐没有重复。


她自顾自说下去,“先生,”她问得很奇怪,“你信上帝吗?”


 


为什么这么问?


他的表情突然僵在脸上,心跳如鼓,声音大到他快听不见自己的呼吸。


他努力想维持一个得体的微笑,却发现嘴角已经投降。


 


她知道了。


他想。


 


他才见了她两次。


但从这一天开始,她突然变成平面世界上一个固执的凸起。






3.珍珠


 


好奇发生于危险的十秒钟之后。


他站在林小姐左边五英尺不到的位置上。


 


她没有再继续那个话题,而是突然开口道,“那雪下午才化。”


他几乎有一瞬没反应过来。


“第二天的下午。”她轻声补充。


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她平静的语调里,听出了一丝较劲儿的意味来。


不是跟他,但确实是在较劲儿。


 


“四点钟了。”她又说,“回见。先生。”


 


空荡的走廊里只有牧师与小姐两个人。


但此刻他却像她的影子,强烈的感受到她的存在,而自己则仿若虚无。


 


人类大脑以一种惊人的方式来思考问题。


他本应该继续保持强烈的危机感,但显然故事不会这么发展。


 


 


4.小孩


 


亲近发生在祷告室里。


几乎说不清从哪一刻开始的。


 


那是某天的上午,林家和周家的女眷一同来教堂做义工——虽说是义工,但其实也不过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社交活动。


林小姐原本走在最后面,进来时就被林家的三姨娘伸手拉到前面去。


她今天应该是被人“指点”过装扮的,难得的穿了绛紫的旗袍裙,还涂了脂粉。


整个人看上去贵气又漂亮。


他站在大厅角落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目光一转就发现林小姐的手腕上多了一只白玉镯子。


她平静着点头聊天,话不多,倒也没“白着一张脸像个闷瓶”,只是左手却一直搭在右手上,轻轻摩擦着玉镯。


 


这倒还是第一次他们见面时换她这么不自在。


不过也是了,她怎么可能自在呢。


 


整理了一下手上的书,他便向她们走去。


简单说了说要做的内容,又照例问了午餐的忌口,看着她们三三两两都彻底散开了,才跟上已经偷偷走到祷告室那边的林小姐。


这也亏了她与她们关系不亲近,倒也没人拉着她做什么。


他没敲门,进去时她手上正拿着摘下来的镯子,被他开门的声音吓了一跳。


原本也没事,可见是他,她沉默了一下,竟然“手一抖”把镯子扔进了赎罪箱里。


“先生,”林小姐盯着他的眼睛,“掉进赎罪箱里的东西,是不是就属于上帝了?”


 


你明知道问我没有意义。


他心里笑了一下。


面上还是顺着她说,“是的,林小姐。上帝感念你的虔诚慷慨。”


“感念姨母的虔诚慷慨。”她纠正他,“虽然今早在父亲面前塞给我时她有点舍不得,但此刻她却无比大方。上帝保佑她。”


 


真是意外的有点幼稚的报复。


 


他心里的危机感骤然消失,甚至产生了一种没来由的快活。仿佛小孩子与人分享了一个秘密,从此多了一种心照不宣的奇异满足感。


说起来有点儿好笑——开头的时候他万万也没想到这一点。


 


 


5.朝霞


 


爱情发生在月亮下面。


开始于一个夜晚。


 


起先是那天下午,他猝不及防听见林大帅与林小姐谈话。当时他们应当是未看见他,只当教堂大厅空无一人。


传言一向说她与父亲不亲近,实在是不假:他略微估计,林小姐至少跟他站得超过了八英尺。


 


“黛玉,”他说,“快开战了。”


林小姐不回答,他便继续说下去。


“南京的军阀太多了,周家…周家是干干净净的生意人家,对你而言是最好了。”


他重重叹了口气。


“我跟周老爷子的交情,他们家断不会亏待你。”


“林家…林家已经不长久了。”


林小姐始终不出声。


直到林大帅最后伸手想触碰她一下,却又不知落在哪里而收回来,戴着帽子离开。


 


她突然转向他的方向,眼睛清明。


她一开始便知道他站在那里。


 


“里德尔先生。”


她很久没这样叫他了。


汤姆一瞬间有些怔然,隐约间仿佛又看到她站在那里拨雪。


那是她最模糊的时候,也令他感觉最遥远。


“先生。”她又说。“你瞧呀。我一生都是笼里的鸟。”


“我怯懦又不坦荡,能逃却没有勇气。”


 


原本到这里结束,也不会就产生爱情。


——直到她突然又问,“先生,你呢?”


 


命运在这里发生了奇妙的转折。


他们之后坐在祷告室的地上,敲着祷告室的墙壁一点点开口。


他说他是个孤儿,孤儿院倒闭后他再没有书读了,便流浪到伦敦,独自一人讨生活。后来他被卖给当地的帮派里,被迫盗窃、抢劫,以及做他们的替罪羊。


直到有一天他从那里逃出来,跑上前往中国的商船。


他本来有天赋,在路上就背下了一整本圣经,再加上长相又有种矜贵的好看,没人怀疑他不是“奉上帝的旨意来到这片土地”的。


他们为他建教堂、给他以前从未体会到的尊重。


他掩盖了他的过去,直到那天被她一眼看见。


他的生活是个一戳就破的谎言,而他承受不住这一切会真的崩塌的可能性。任何真实的一角他都无法与人分享。


 


汤姆讲完,看向林小姐。


她身上有一种柔和的气息,宽慰了他心中的所有惶惑。


他说,“你看起来不是很意外。”


 


林小姐没答,只是反问他,“白玉镯子呢?”


“敲碎了。”他说,“成色没那么好,卖也卖不了几个钱。”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钟,突然一起笑出声来。


 


他们一样的怯懦又不坦荡,但从此他们有彼此做爱人。


人生在世,能有几个人有机会能真正了解你。


他们何其幸运。




 


6.战争


 


犹豫发生在相爱的时时刻刻。


但大多也是夜晚。


 


同样的一个问题,林小姐问过她三次。


 


第一次林小姐与他坐在教堂的塔上,他们看冬日里稀少的星星。


她眼睛突然亮晶晶的,突然说,“我们跑吗?”


他犹豫了许久,没回答。


林小姐看了他一会儿,不再追问。


 


第二次,林小姐藏在祷告室里喝茶时又问他,“我们跑吗?”


他依旧不答话。


 


第三次,他说,跑又能能跑到哪里去呢。


“…是啊,”林小姐声音渐小,“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她说。


然后她窝在他怀里,盯着木墙的角落许久,才闭上眼。


 


命运其实很爱开玩笑。其实那个夜晚犹豫的双方已经换了位。


明明靠的那样近的两个人…心思却隔了很远。


 


一个人想到自己残破的身躯与所剩不多的时月,闭上眼睛归于无声。


一个人下意识的逃避,心里却突然开始跳动,有了许许多多的盘算——从美洲到新西兰,每一个平和的地方,每一个并非战地的角落,都被他在脑海里深深刻画了一遍。


 


只可惜,没说出的话一辈子再也没机会说出口,一时的退缩也将是爱人心上永远的伤口。


 


在这以后,林小姐再也没问过这个问题。


 


上元节,她才又出现在教堂里。


他开始有一点意外,原以为节日怎么她也要呆在家里。


“他们向来做什么都不与我一同,”她解释,“我说我得了风寒,逛灯市便也不会问我——”


话没说完,她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连忙拥住她,轻轻拍抚着她的背。


林小姐咳了好一会才停下来,头埋在他肩膀处闷声说,“我染了风寒,你靠我这么近。”


“那我们便一起染风寒。”他手上的动作依旧轻柔。


姑娘回抱住他,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悄然闭上了眼睛。


她咽下喉咙处的血腥气,眉头紧蹙着。说不出口的哀戚。


 


这是婚礼前他最后一次见她,她的影子在这么久以后第一次又模糊起来,任他怎样猜测,都探寻不到结局。


 




7.未完成的婚礼


 


结局发生在平庸教堂里。


他作为牧师,主持林小姐的婚礼。


 


多么荒谬的一个描述。


 


他站在厅前,与周小公子站在同一排,看着那姑娘挎着父亲的胳膊从对面走过来。


他的目光在观众席上转了一圈,每个人都挂着礼貌的微笑望着新娘。


 


多么荒谬。


这里128个客人,没有一个人知道那红毯上站着的原本是他的爱人。


 


只是这样的荒谬感没能持续多久——林小姐突然在他面前倒下去。


他一把接住她,恍然惊觉不过一个星期她竟然已经瘦了这样多。


难怪她再也不与他提要走的事情,难怪她从那晚一别之后再也不见他。


他多多少少知道她身体不好的,只是从来没再想过会猛然恶化到这种地步。


她说这一年的冬天变冷了些——他明明每一个字都记得的,只是连在一起就仿佛变成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来。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马上下面有惊叫响起,一堆人很快围了上来。




一片混乱里没有人注意牧师悄无声息的悲恸,他们把新娘从牧师的怀里抬走。


 


他只感觉那婚纱的衣料该死的光滑,费劲全身的力气甚至也不能把她在怀里多留一秒钟。


后面嘈杂的人群都变得模糊,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又是怎么从教堂里走出来。


没人阻拦他,甚至没人再看他。


他们各忙着各的事情,各算计着各的前程。


在这世界上独一个把他放在柔软的心底的人,刚刚在他的怀里失去呼吸。


 


有那么一瞬他多想喊出声来说给所有人他们相爱,却发不出任何的声响。


他突然耳鸣,头脑发晕。自己的嘴巴一张一合,可吐不出来任何给爱人的话。


后来她就被别人抱走了。


他握紧手想留,依旧留不住。


 


睁着眼睛,他使不上力气,闭上眼睛,他眼前又是上元节那晚的黛玉。


 


她与他坐在地上,伸出右手食指,轻轻敲着木板。


她说,倘若有机会,我们还当是离开这里,好好活着。


 


离开这里,好好活着。


——他还在犹豫着计划,她却已经知晓了结局。


 


这就是他第一次在所有人面前拥抱她。


也是唯一一次。




 


8.小团圆


 


剩下的事发生在没有目的的船上。


他任何一样东西都没有带走。


 


船驶离中国海后,他开始做梦。


都是先前的南京。


 


起先他站在教堂里,迎着走进来的人群,从中看见他苍白的爱人。


他义无反顾的拉住她的手,带着爱人私奔。


他说,我们可以跑去很多地方。任何地方。


一遍遍的说,一遍遍的说。


 


而后是一片黑暗。


他听到她的声音。


如同她第一次发现他的秘密一样,她问他,“先生,你信上帝吗?”


 


下一秒他坐在狭窄的祷告室里,声音起起伏伏,磕在沉闷的木质墙壁上产生模糊的回音。


 


我不信上帝


梦里的他说。


他带走我的爱人


 


只是,他的勇敢来的实在晚了一点。


 


最后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还是黑夜。


舷窗外月上中天。


 


 


 


 


<完>


 




林小姐生命的最后一秒,还将眼神落在爱人身上。


她想伸手握住他的手,想叫他不要伤心,想抚一下他的脸颊,想最后吻他一次,但她什么也做不了。


哎。


 


我许久许久不写故事了,自己改了又改反而觉得再也没有之前的好。


这次章节名字取的其实很意识流,比如<毛衣线头>:穿着的整洁好看的毛衣,却在边缘露出线头来,被人看见是一件很窘迫的事情。也就是形容伏当时的心情。


都只是一个个的感觉。


 


希望大家多多少少对这个故事有一点喜欢。不喜欢也没关系!


 等我清醒了说不定还会改。我现在真的太糟糕了()




*本文内容与张爱玲小姐的《小团圆》没有任何关系




*附上空雅绝美画作链接https://kongyakongyayuanboya.lofter.com/post/1f55f1f9_1c77d8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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